【国果】《decalcomanie》
田柾国，生日贺。happy birthday 💛
水仙，🐰 x 🐰 ，Jungkook x 柾国 。
『他们额头相抵，像两只暖绒绒的兔子，窝在夜风吹拂的草里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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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的孩子，真优秀呢。”
田柾国把低下的头抬起来，目光慢慢挪动出起满泡沫的厨房水槽，他的手还浸泡在里面，捏着一只滑滑的盘子，手指有洗涤灵起反应后的刺痛感。他听到背后电视机，隔着屏幕传来人潮的激动尖叫，还有无法被埋没的，永远清澈明朗的歌声。父母依偎在沙发里，用欣慰的目光去注视他们耀眼的那颗天上星，留给田柾国因上了年纪而圆滑下去的肩膀，一双背影。
他看了一眼，转回头，盯着架子上打开的调味罐，他忘记盖上了，他总是马马虎虎，做事也时常笨手笨脚，爱哭，这会儿眼眶又有些发酸，因为他怕罐里的盐受潮，都是他做得不好。
他的头发太长了，垂头时挡住眼睛，还乱糟糟，害他看不清手里的盘子。他甩头，想把额前的头发撇向一边，结果头发只是在眼前晃荡；他鼓起手腕去拨弄，半长不长的头发还是别不到耳后，他又想哭了，却最终只得妥协，从发丝遮掩的缝隙里向外窥看他的世界。
碗筷洗完了，妈妈做的咖喱还在胃里发暖，他的手是冰的，因为泡在冷水里，手指还有洗涤灵的刺激味道，就揉眼睛，果不其然感到了疼。
苹果切好了，一小块一小块，他不太会用水果刀，果皮削得特别厚，又怕浪费，所以他总是偷偷把果皮吃掉。
果盘放在茶几上，他在沙发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坐下，妈妈拉住他的手，把他揽向自己，纤细柔软的手臂搂住他黑T恤下细瘦的腰，脑袋靠在他不够宽厚的肩上，也相当满足。
“宝贝，手好冰，下次洗碗要开温水，我提醒过你的。”妈妈一根一根揉搓他的手指，置换着彼此手指的温度，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，和爱人说着话。田柾国从侧面捕捉到她睫毛上流转的零星的光点，“咱家老么这个发型挺不错，衣服也比上次的好看。”
他终于看向了电视屏幕，仰望那颗天上星，他的弟弟——打理得蓬松利落的棕色头发，的确是妈妈喜欢的那一卦；戴了隐形而泛着山茶色的眸子，显得更大更圆了，眯起来时却不一样，是田柾国做不出的好看；嘴唇是笑着的，果冻一样粉；他在跳舞，在唱歌，在摄像机前自信地露出笑容，不会热衷于藏起洁白的贝齿。
他在做田柾国一辈子也没有勇气做的事，在做田柾国一辈子都想做的事。
“……他真好。”田柾国小小地笑，“我挺想他的。”
“你也很好，小国。”爸爸这样说。
田柾国笑着摇摇头，缩上沙发，埋头看着自己不由自主蜷缩的脚趾。
弟弟休假，回家的那天，家里的晚饭很丰盛。他风风火火地回来了，拖着一只巨大的拉杆箱，背着炸药包那么大的双肩背包——被粉丝吐槽无数遍的那只背包，笑得一脸灿烂，好像永远不会疲惫。
“我回来啦。”他会撒娇，像不少花絮里拍到的那样，冲六个哥哥撒娇那样，当然的冲阿爸阿妈撒娇，然后翻开巨大的背包，掏出各种各样的，去国外各地演出时买的礼物，送给阿爸的，送给阿妈的，什么都有，他总是很孝顺，什么都想着父母。
最后，他会冲过来拥抱田柾国，那些送给田柾国的礼物还在包的底部，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，体温才是。他的确像兔子，粉丝们这样叫他，叫他田小兔。田小兔冲过来抱住他，他俩一般高，不为外人所知的双生子，弟弟的下巴搁在田柾国的肩头，声音脱离电子设备的传输后那么真实地在耳边响，
小声地，黏糊糊地，很私密地，很疲倦地说，
我好想你啊。
只有在这一刻，田柾国才觉得自己不再是空空如也的躯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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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弟抱着枕头，钻进他的被窝，眼睛又圆又亮，笑着，眼尾有可爱的小波浪。他俩早已成年，一张加宽的单人床早已不再富余，所幸他们总是拥着彼此，不留间隙，听着心跳，咚咚，咚咚地响。
灯关着，有月亮，薄薄的温凉的白色，覆在他们身上，撒了一层甜美的糖霜。弟弟把他抱得很紧，而他的手指在棉被里，轻柔地描绘对方搂在他腰上的手臂，那些让粉丝脸红心跳的微微隆起的青筋，在他指腹下蔓延，像一条条温顺的小溪。
“你打了新的耳洞。”田柾国轻轻地说。
“嗯。”弟弟说，“你感到耳朵疼了吗。”
“有一点，那天。”
“那我在美国吃的热狗，你感觉到了吗，那个热狗肠好吃，面包不行。”
田柾国笑，“那种怎么会感觉到。”
弟弟咕哝，更用力抱紧他，想把彼此揉入血肉，
“不公平，你为什么只能感觉到疼呢。”
田柾国的手在他背后轻轻环抱，摩挲着耸起的肩胛骨，“你开心的时候，我也能感觉到的。”
弟弟用嘴唇蹭了蹭他的额头，“那你应该每天都很开心，因为我每天都很开心。我认识了很多同龄的朋友，我要带你去和他们一起玩。哥哥们对我都很好，对你也会很好的，他们都很宠我，像你一样宠我。”
他声音轻，语气兴高采烈，又腾出一只手来，捻着田柾国脸颊两侧的头发丝，“你头发长了，那我也留长，因为我总在想你。”
“这样不好看……粉丝也不会喜欢。”田柾国微微躲了一下。
“好看，好看的。”弟弟笑着，眼里掉入亮亮的月光，他们额头相抵，像暖绒绒的两只兔子，窝在夜风吹拂的草里。
“你是好看的，我喜欢你这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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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爱宝乐园的那天，天空很晴，田柾国罩着渔夫帽，弟弟也戴了一个，偷偷冲他笑。他们太像了，从脸到打扮，都是一枝茎上开出的低调的花。
“这么大的人了，还来游乐场。”田柾贤说。
弟弟嘿嘿笑着，接过大两岁的长兄买回来的吉事果，分一个到田柾国手里。
“我们去坐过山车。”
当过山车攀到顶点，他们看到很远的地方，泛着一点金色，田柾国扭头看他，他也正巧看了过来，四目相对。在下坠以前，弟弟一把拉住他的手。
他唇口张合，冲田柾国无声地，慢慢地做出口型，随即又露出令粉丝们悸动的那种纯天然的美丽笑容。
下落时田柾国感觉自己很轻，轻得像片纸，又薄又脆，空白得浸透日光，像他平淡乏味的人生，被折巴折巴，能变成纸飞机，能从窗户逃离，去刚才看到的，很远的地方，有金色的云朵。
他的大脑在坠落中短暂地进入安逸的空白，然后浮现弟弟无声的告白。
他哭了。
眼泪很快就飞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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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已经很久没在家过过生日了。”
田柾贤尽着好长兄的职责，等弟弟们手里的小零食吃完，又递上两个冰激凌甜筒。
“为什么我俩就是甜筒，你就是一整盒冰激凌。”弟弟噘嘴质问。
“因为我是哥哥嘛。”田柾贤也没打算那么尽职尽责，“生日想怎么过呢？去街上转转吧，到处都是你的应援，我看着就嫌烦。”
“怎么能嫌烦，那都是阿米的心意！”弟弟锤桌子，“哥你这样说太过分了！”
“想想小时候和我打架的小兔崽子，现在已经这么人模狗样地被万千少女追捧了，我就觉得很违和而已。”
田柾国静静地吃着甜筒，笑着看哥哥和弟弟拌嘴。人工合成的奶油甜味是夜里最真实的幸福滋味，摩天轮亮了，像一环咬尾结队的萤火虫，金色的，亮亮的，却不刺眼。他喜欢金色，舞台光照的颜色，或者日光透过嫩叶时的颜色，那像是他所痴迷的弟弟舞台上的璀璨身姿，或者此时，在夜幕下被柔和灯火点亮的半脸轮廓。
他的手被悄悄抓住了，紧紧扣握。
“你想怎么过生日呢？”弟弟正望着他，“我听你的。”
哥哥也正望着他，等着他开口。
“……怎样都可以，”田柾国下意识握紧了彼此躲藏在暗处的双手，“重点是……和家人在一起。”
弟弟冲长兄重重点头，“我已经六年没和家人一起过生日了。”
“就在家里吧，哪也不去，只有家人。”
“不知道我那六个傻哥又会发什么丑照去官推。”弟弟嘀嘀咕咕。
“马上就要二十三岁了。”哥哥感慨，
“真快啊，我们柾国。”
田柾国想说什么，弟弟却轻轻扳过他的下巴，与他对视。
摩天轮就在他们身侧亮着，转啊，转，慢悠悠地转。
天已完全黑下去，他们并排坐在休息长椅上。弟弟凑近，再凑近，摩天轮的光落在他的鼻尖上，亮晶晶的一滴金白。
弟弟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，如同一朵羽毛轻拂而过。
一股突如其来的难过汹涌地吞没了田柾国，他不知道为什么，只是觉得眼眶发酸，喉咙梗塞。于是他抬头，盯着蓝黑色的夜幕，逼迫酸涩逆回。
“回家吧。”
田柾贤打完电话回来，手里抓着两条细丝带，脑袋顶飘着两只粉气球，“那边发的，凭门票领取，都给你拿着吧。”
于是田柾国和弟弟一人一个，马上就要二十三岁的人了，手腕绑着飘来飘去的粉气球。
“哥应该再多拿一个的。”
田柾国轻轻地说。
太轻了，谁也没有听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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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明天就要过生日了。”
弟弟钻到他床上，又紧紧抱住他。舞台上飒气十足的大男孩，私下里真是粘人。
“我会好好珍惜这次生日的，和爸爸，和妈妈，和大哥一起的，”他说，
“和你一起的，这次生日。”
“以后会有许多的。”田柾国笑着摸他软软的头发，“你总不会一直奔波，我们也都会老。”
弟弟抬头，又凑过来亲了他一下。在私密的寝室里可以肆无忌惮得多，便显得在摩天轮下的那一吻，有多贵重。
“总有一天，我会被人们忘记，总会有那么一天的，我知道。”
那些广告屏、LED灯板、咖啡厅里的照片、都会在更年轻的圆圈里循环往复。
“到那时……我只有你了。”弟弟这样说。
田柾国的手指在弟弟的眼眶下轻柔地划过，想代替他哭泣，弟弟不适合说这样哀伤的话语，他应该是光彩亮丽的，眉头皱起时是性感的，眼睛瞪圆时是可爱的；弟弟也哭过，在演唱会上，或领奖的时候，他哭起来也是漂亮的，我见犹怜，不像田柾国，在网上无意刷到关于弟弟的恶评，把脸埋在枕头里发抖地流泪一夜，第二天满面憔悴，眼睛浮肿，嘴唇起皮，别人不会多看一眼。
“我们应该去旅行，就我们两个人。”弟弟说，
“我想带你去注文津看海，或者去京畿道，沿着那条铁轨一直往下走，看看我们会去哪里。”
“你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，那就我来问路，我来和别人说话。有我在，我愿意替你做所有你不愿意做的事。”他拨开田柾国额前的碎发，
“我想，我就是为了保护你，才会出生的吧。”他笑着，
“我很开心。”
那种莫名的难过又翻涌而上，这次无法继续隐忍下去，田柾国哭出来，用手捂住眼睛，泪水从指缝里滑落。
轻柔的吻，接二连三地，隔着手掌的厚度，落入他湿润的眼里。
“你别怕，你别怕，哭也没关系。”弟弟在他耳边柔声轻哄，
“我不会让他们看到的。”
“你要相信我，相信我会保护你所有的脆弱，就像我一样坚定地相信着，相信当我坠落时，你一定会接住我。”
我是烟花，掉在你怀里；你是将我熄灭的，引我安然入睡的河。你是宽广的，而我是你最闪亮的，最渺小的那一部分。
我是你的一部分，一直住在这里。
“时间到了，祝我们生日快乐。”
“别害怕，大声地哭吧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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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早，小国，生日快乐。”
妈妈把一块兔子的小蛋糕摆进早餐中，“粉丝们叫你兔子来着，是不是？”
“谢谢妈。”他走过去拥抱了妈妈，爸爸早晨遛弯还没回来，“对，她们老说我像兔子。”
“六年了，我终于又陪我儿子过了一次生日。”妈妈踮起脚尖，摸摸他的头顶，
“吃早饭吧，不过少吃点，中午还有大蛋糕，柾贤非要订。”
他坐下时，望向窗外，心里古怪地期待着。
期待会有烟花。
望向自己的卧室门，看着小时候就贴在那里的已经斑驳的卡通贴画。
期待那门会从里被再推开一次。
最终他低下头，将兔子的小蛋糕切开，放下了所有念头。
“妈，过两天，我想出去走走。”
“要去哪里呢？”
“先去注文津，再去京畿道。以前为了工作有去过，没有仔细看过风景。这次想沿着铁轨往下走，看看能到哪里。”
“啊，小国，要和朋友们去吗？”
妈妈问。
田柾国短暂地顿住，手指不由自主地，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，那里咚咚，咚咚地响。
他慢慢地笑起来，是九月清晨的阳光。
“一个人。”
End.
2019.09.01
